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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美陷入至暗时刻。
出品 | 电商头条 作者 | 李松月
国美爆发集体讨薪
12月5日晚，国美总部所处的鹏润大厦如往常一样灯火通明。
不同的是，就在大厦的36层，近百名员工在此围堵国美创始人黄光裕，要求其发放近三个月工资。
从内部员工拍摄的现场视频来看，当天二十多名讨薪员工代表先是见到了国美电器副总裁魏秋立。谈判过程中，国美员工要求发放9、10、11月份的工资，及半年奖、绩效奖。还要求补交5月之后的公积金。
然而魏秋立却对此感到不满，并反问道：“你说的有跟上司说吗？要讨薪也要先跟上司说。”她还表示，公司6-12月发不出工资早已通知过员工，还发了承诺函。愿意接受的就签字，不愿意的就不签，按照劳动法办结算手续。
今年10月28日，国美董事长、黄光裕的妹妹黄秀虹在员工大会上表示：“公司到12月底之前只会给员工上社保，不会再发工资了。”她还补充说，今后中长期，工资发放也存在不确定性。
当时国美就要求员工签订一份承诺函，主要内容为“理解公司在未来半年到一年时间的时间里，员工工资有可能延迟发放”“不散播负面信息和情绪”等等。黄秀虹还批评了员工们的工作态度，认为大家缺少大局观，困难时期应不计得失，与公司共进退。
国美停发工资一事不断发酵，11月初时一度冲上微博热搜榜首。此后国美电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，不是不发工资，而是缓发：“员工工资确实会出现延迟发放现象，这是公司内部积极应对公司危机时刻的措施之一。此前短期内缓发的员工工资均已逐步发放。”
而从实际情况来看，从今年开始，国美的工资发放就已被调侃为“盲盒工资”。有员工向媒体透露：今年1月，公司给了个理由没发绩效工资；2月没给理由，直接未发绩效工资；3月补了前两个月的绩效，但4月又扣除了部分2月绩效工资……
后来国美的工资发放也频繁拖延，甚至还毫无征兆地修改了底薪和绩效比例。这次的讨薪事件，也不过是员工积攒了一年的怨气，终于开始爆发。
讨薪当日，有员工质问魏秋立：“公司好的时候，给我们员工多发工资吗？没有！凭什么公司不好的时候，要不给我们发工资。”魏秋立的回应倒也理直气壮：“那你跟我说公司不好的时候，公司怎么给你发工资。”
这次的讨薪就这样僵持了8个小时。直到晚上8点，有员工跑去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围堵黄光裕，跟黄光裕的保安在现场发生肢体冲突。
随后警方出面调解，此事才算告一段落。不过国美员工表示，他们不会放弃讨薪。接下来的几天会一直等在36层门口，直到工资发放。
12月6日，更是有超200名员工前去讨薪。公司为了防止更多的人上到鹏润大厦36楼的会议室，甚至关闭了电梯。
当晚，国美人力资源部副总裁魏婷出现在谈判现场，给出的解决方案是：“本周五先发9月的工资，10月的年前发完，有赔偿的明年4月发，公积金社保也是明年补。”不过对于这一方案，国美员工们的意见依旧不统一。
黄光裕让国美失望了
这次讨薪事件，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黄光裕。他本来被视作能拯救国美的英雄，最后却让国美加速滑向深渊。
尤记得2020年6月，黄光裕假释出狱。当时的市场一片震动，国美系的股价更是因此一齐暴涨。
正式获释前，出狱的黄光裕就先大刀阔斧进行了改革。2020年12月，国美控股集团收购打扮家80%股份；2021年1月，“真快乐”app开始试运营……
回归后的黄光裕，在一场高管会上放出豪言：力争用未来18月时间，让国美恢复原有市场地位。此话一出，国美零售股价瞬间拉高到近10年最高点。
随后的黄光裕更是马不停蹄地改革：2021年4月，“打扮家”app上线；2021年8月，“折上折”app上线……黄光裕似乎真的想要用这18个月的时间弥补过去十年的空缺。
无论是真快乐app的“娱乐化零售”战略，还是打扮家加入后的“家·生活”规划，都能看出黄光裕一心想要发力线上、扩充到全品类。
然而黄光裕的想法过于理想化，外界的竞争早已比当年激烈得多。京东等后起之秀早已在家电电商市场站稳脚跟。黄光裕折腾了一年的结果，就是2021年底，国美在家电市场的份额只剩5%左右。
也正是在这时，国美员工眼中，黄光裕身上传奇的光环开始消散。2021年10月的一场高层会议上，黄光裕一边看股票一边打游戏，让国美的中高管理层感到匪夷所思。而每次黄光裕所在的会议，也被国美内部员工称为“故事会”,因为似乎所有人都在投其所好地“忽悠”黄光裕。
比如一个项目原本预计GMV目标在100亿左右。黄光裕听了不满意，就调整到1000亿。最后甚至连5000亿都觉得可以做了。
盲目的扩张计划，加上手下不断的“画饼”，黄光裕带领的国美已然处在了虚浮的状态。
这种状态下的国美，不说恢复市场地位，就连止住亏损都很困难。国美零售2017年至2022年上半年财报显示，其净亏损分别达到了4.5亿元、48.87亿元、25.9亿元、69.94亿元、44.02亿元和29.66亿元。五年半的时间里，国美零售总亏损超220亿元。
而国美的负债更是惊人。截至目前，国美总负债585亿元，逾期债务30亿元，一年内到期的债务220亿元。与此同时，2022年半年报显示，国美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只剩24亿元。
面对国美刹不住车的陨落，黄光裕的选择却是套现。2021年12月22日，黄光裕减持国美零售1000万股；2022年1月24日，黄光裕夫妇减持6000万股；4月，黄光裕减持4亿股，套现2.2亿港元；9月，黄光裕夫妇在24小时内卖出近30亿股，套现5.48亿港元……
据统计，今年以来，黄光裕夫妇已总计套现超20亿港元。
当国美的高管还在要求员工与公司“共进退”时，黄光裕自己却在不停地减持套现，这无疑会大幅动摇军心。更有甚者，黄光裕原定将名下两处物业和安迅物流的股权注入国美，以换取国美股权。这一利好消息让市场抬高国美股价后，黄光裕却又反悔，最终国美只给了个“承按人不会给予该等同意”的解释。
（截自国美零售公告）
国美这两年的变化，也被高管们看在眼里。从2021年7月开始，国美高层频繁离职：国美电器CEO的张德炬因“身体情况，需休息调整”为由离职；国美零售副总裁、国美在线公司CEO向海龙被曝较早前已处于“脱离工作”的挂职状态；打扮家创始人崔健、CEO高非也早早选择离职；已经在国美工作20多年的王巍，因个人原因辞去国美电器CEO一职……
今年8月，黄光裕发布公开信，承认了18个月计划的失败，并表示国美将聚焦主业、进入战略蛰伏期。可谁也没想到的是，“蛰伏”的国美很快就走到了至暗时刻。
基层员工，才是企业立足之本
近两个月里，国美可谓是坏消息不断。
11月初，国美被曝光停发工资；11月底，国美因为欠4家供应商共400万被申请破产；12月初，国美旗下安迅物流也因拖欠300万运费遭到曝光……
现在的这次集体讨薪，更是将国美的窘况暴露无遗。此前国美宣布停发工资时，就有员工感到疑惑，他们的工资都停发了，但高管们看起来却若无其事。
公司赚的钱都去哪了?高管们还在足额发放工资吗？老板减持那么多，是准备跑路吗？
一系列的疑惑之下，国美的员工们自然人心惶惶，以至于最终演变成集体讨薪事件。
作为对比，我们这两年也能看到其它企业家面对危机时的处理方式。比如俞敏洪曾经作出承诺：“如果有一天新东方倒闭了，账上的钱必须做到两件事：一是所有学生的学费，必须全部退完；二是所有老师和员工的工资，都必须发完。”后来遭遇危机的新东方，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。
前不久，刘强东整顿京东时宣布，对两千名高管集体降薪，并且对10%的高管进行末位淘汰。省出来的钱用来提高基层员工待遇，甚至还拿出100亿元给基层员工设立住房保障基金……
一个企业对待基层员工的态度如何，基本就可以看出它的发展上限。如果说俞敏洪和刘强东的例子，还有着行业和处境的差异，那么更典型的就是国美上一任掌门人杜鹃：
2020年初，疫情最为严重的时候，杜鹃领导下的国美因为停业也缓发了工资。但和黄光裕的区别在于，当时是高管停发，员工工资照样发，只扣除部分绩效。
黄光裕截然不同的选择，造就了截然不同的结果。“商场如战场”，如今军心不稳的国美，已经很难让人看到突出重围的希望。
